《霸王别姬》:不疯魔,不成活,世上再无程蝶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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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 | 夜楹
来源 | 淘漉音乐
《霸王别姬》里说:“我本是男儿郎,又不是女娇娥。”
人生如戏,戏如人生。
一九二四年的深冬有一出戏开场,京城闹市中,一身段妖娆的妓女抱着一清秀男童,在寒风人群中穿梭。
她来到戏班中,妓女、戏子都是下九流。
面对面站立,开始谈判一个男孩的一生。
还是小豆子的程蝶衣,要从妓女身边离开跳入另一个人生。
他面目清秀,是个青衣的材料,手指却畸形,师傅一句:“祖师爷不赏饭。”让母亲苦苦哀求。
“娘,手冷,水都冻冰了。”小豆子用细小的声音反抗,想要母亲带着自己离开。
母亲却刀起刀落,砍掉了那只手指,蝶衣的希望,在呼喊中顷刻随着那只手指一同灭绝 。
小豆子是怨恨母亲的,怨恨母亲妓女的身份,也怨恨母亲送自己来学戏。
他因为师兄的嘲笑烧掉母亲唯一的信物,本想就此在戏园子中紧闭的心扉, 却因为小石头(段小楼)的意外闯入而渐渐复苏了那颗冬日混合鲜血冻僵了的心。
他们依偎在一起睡觉的场面始终令人难以忘怀,蝶衣紧紧地搂着小楼,用身体温暖冻僵了的师兄,仿佛怕失去了他。
而小楼对这个长相女气的小师弟也十分爱护,他知道蝶衣不想学京戏。
那一次,他把逃跑的小豆子和小癞子放走了,尽管他十分的不舍,知道自己必定要挨打受罚。
但仿佛是命中注定,逃跑的小豆子和小癞子恰逢梨园开场,人潮如织,挤拥不已。未见名角,已知名角之炙手可热。
那名角浓妆重抹上得台去,恰走一两个身段,台下早已喝彩一片,欢声雷动。
小癞子只呆呆地望着台上,喃喃道:“他们怎么成的角啊,得挨多少打啊?得挨多少打啊?我什么时候才能成角啊?”
台上恰巧是一折《霸王别姬》,也许是小癞子的“角”触动了他,也有可能仅仅是那出戏。
此时的小豆子知道自己再也离不开小石头了,就像虞姬离不开霸王。
小豆子回到了戏园,以往被逼着学戏的他开始努力,却怎么也唱不好一折《思凡》。
《霸王别姬》精彩台词如数家珍。不少人爱那句:“说的是一辈子!差一年,一个月,一天,一个时辰,都不算一辈子!”
还有那句贯穿影片的台词:“我本是男儿郎,又不是女娇娥。”
这句本该是“我本是女娇娥,又不是男儿郎”,是《思凡》中的台词。
《思凡》讲的是小尼姑突破世俗追求爱情的故事,这里也暗喻蝶衣对小楼的禁忌之恋。
俗话说:男怕夜奔,女怕思凡。《思凡》是女人唱的。
这台词第一回出现在师傅查戏时,小豆子三次说成“我本是男儿郎,又不是女娇娥”,被打到右手渗血也唱不对这一出戏。
他只能反复用“男儿郎”来反抗强加给他的女性性别,此时的他还不是后来唱虞姬的那个她。
第二次是那爷选中小豆子唱《思凡》,小豆子再一次唱错。
为了不砸了戏班的招牌惹怒师傅,小石头为求转机拿烟斗捅破小豆子的嘴,终于使他唱对,二人因此获得唱堂会的机会。
这是小豆子接受女性性别的开始,为后来蝶衣人戏不分埋下伏笔,也是小豆子悲惨一生的真正开始。
当他真正念对了这句话的时候,却也深深相信了这句话,陷进了这句话,一辈子都没有走出来。
第三次出现是在影片结尾,二人最后一次唱戏。
没有观众没有伴奏也没有喝彩。只有痴痴唱戏的蝶衣和听着的小楼。
小楼笑喝“错了,又错了”,蝶衣才恍然惊悟,神色凄然,再次默念“我本是男儿郎,又不是女娇娥”。
他才终于明白,这些年的情衷全是错付,戏是戏,人是人,自己却始终戏我不分。
蝶衣一生纯真忘我,活在霸王和虞姬的绝唱中,对小楼的爱恋使他一生也走不出来。
只可惜最后,他所信仰的全都背叛了他。
他的师兄不是霸王,他自己是个男儿郎。
就像段小楼曾经说过的那句:“我是假霸王,你是真虞姬。”虞姬她怎么演,最后都是一死。
所以程蝶衣选择了拔剑自刎,活在自己是虞姬的梦中。
有人说,当程蝶衣选择回戏班的时候他就走不出来了,其实真正让程蝶衣活在戏里的是张府的那出戏。
在张府的第一折《霸王别姬》使他成为公认的虞姬,也断送了蝶衣的为人路。
张公公的召见摧毁了他在现实中最后的尊严。
当戏班老人都知道程蝶衣去见张公公将面临什么的时候,他们没有阻止,也无力阻止。
台上的小豆子可以美若天仙,可以是为了霸王拔剑自刎的虞姬。
台下却早已自认“不是个东西”,这也正是他只愿活在戏中的根本原因。
现实中,程蝶衣只不过是个被母亲残忍抛弃拒绝的孤儿,被戏班拿去讨好大人物的玩物,被世人瞧不起的男不男女不女的娈童。
而在戏里他和师哥,霸王和虞姬的感情才是最美好纯洁的。
时代变迁,世道混乱,程蝶衣依然是那个不疯魔不成活的戏子。
太监、恶霸、日本人、国民党、解放军,无论是谁他一直是那个唱念俱佳的虞姬。
他管不得时代变迁,但凡入了戏,哪还管看官是谁,偏执癫狂到只知道“从一而终”四字,对戏是如此,对戏中人更是。
程蝶衣就这样活在自己幻想的世界中,不愿醒来。
直到面对批斗,段小楼站出来揭发他,直到段小楼由着第二个虞姬上了台,那个他在张府回来路上捡的孩子替代了自己。
他不断退却的心彻底崩塌,戏外还能够逼迫自己隐忍,可这戏里的位置却被占了去......
戏外的菊仙抢走了师兄,戏里的虞姬抢走了霸王,这一刻,再也无路可退。
在生死之间,段小楼背弃了京剧,背弃了对菊仙的承诺,也背弃了与他风风雨雨这么多年的蝶衣。
程蝶衣拔剑自刎,哪怕是此刻醒悟自己不是虞姬,面前的那个男人也不是霸王。
他也不愿意走出自己的戏,他选择用死结束几十年前的誓言:“说的是一辈子!差一年,一个月,一天,一个时辰,都不算一辈子!”
你可以不是那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王,
而我始终都是那个先刎谢重瞳的虞姬。
戏,散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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